世界是殘酷的,或許我們的夢想在最開始不是房子和車子。
我特別喜歡打籃球。
有次,去野球場打球的時候,正認真之際,忽然視線里有一個與眾不同的人。
他沒有穿在籃球場普遍的運動服,也沒有穿籃球鞋。
他腳上是一雙破爛不堪的跑鞋,鞋尖磨損地已經快要穿出一個洞。鞋子本身是淺灰色的,可此時此刻,已然是處處點點的土黃色。緣著鞋子往上,是很普通的一條褲子,再緣著褲子往上,原來是一件黃色的外賣服。
人群之中,處處可見的花里胡哨的裝備仿佛將人們的球技襯托地高級無比??杉词谷绱耍莻€穿外賣服的人,那個看起來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,依然憑借一己之力,震驚了全場。
從面貌上看,他大抵也只二十出頭;身材雄偉,面相則早已褪去了年少時期的那般稚氣。
突然,場下的人在呼喚他。那個穿外賣服的人只下場看了一眼手機,便堅決地道了別。
隔著半個籃球場,我偷偷地望著他。熱鬧的籃球場上已經充滿了眾人的歡聲笑語??稍谶@稠人廣眾的邊緣里,那個上一秒還穿著外賣服在籃球場上肆意玩耍的人,仿佛一瞬間,長大了很多。他戴上了外賣頭盔,再最后看了一眼籃球場。隱隱約約的,我感到他的眼中有一種特殊的情感。先是純真的喜愛,在是一抹忽如其來的黑影,最后卻好似一陣若有若無的嘆息。
電動車載著他飛馳地離去,只留下一個曾經與籃球背影成雙的人,化為風從童年飄向成長。
誰又想在打球最開心的時候離開呢?不過是生活罷了。
還有一次,我在城里的一個球場打球。
道路邊,有那種推薦賣房的人。一個個都要西裝革履,梳著油頭。
打球的間隙,我陡然發(fā)現有個穿西裝的人倚在籃球場外的鐵絲網上,眼神有意無意地往球場上看。
他的臉上,沒有笑容。那是一種近乎嚴肅的表情。從他的眼里,我仿佛也窺到了什么與那個外賣小哥相同的東西。忽然之間,場上進了一個球,他的上眼皮飛快地向上微微一彈——眸中劃過一瞬間的不易察覺的光。那一刻,我好似看見了童真,透過生活的重重粗氣,而折射出的一點剪影??赡羌粲?,也在一秒鐘之后,消失了。他渴望的眼神就像一個貪玩的小孩,可他的眼神里還有另一種東西——那就是成年人的默默的無奈。
他就只是站在那里,我便感覺,他代表了是一代成年人孤獨的奮斗,以及,對于夢想的依依不舍的放棄……
今天看短視頻,人們評論,拿在手上的是夢想,穿在身上的是生活。也許,生活本就如此殘酷,只是,我們都還年輕,我們還尚未老去。人總是在小的時候,才可以放心去最求自己所愛的。正如格蘭特在《落葉》中所說一樣,“童年可定義為玩樂的年紀,因此一些孩子從來沒有做過孩子,一些成人從不曾變老?!敝豢上?,我們終不可做一輩子的孩子,我們,終究要面對殘酷的生活。
在學校時,我常??匆娀@球場的護欄外,有幾個老人,他們的眼神里,分明是對學校里的學生們,滿滿的羨慕??赡埽覀兊纳?,也正是因為籃球這種童真下的所在,才會不那么殘酷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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