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1、羞于啟齒的愛中午
電影的主角徐伊萬,人到中年,創(chuàng)業(yè)有成,過著外人看來光鮮亮麗的生活。但走進(jìn)看卻發(fā)現(xiàn),他的生活一樣悲催苦逼。妻子正在鬧離婚分專利權(quán),自己和母親之間也好像隔了一座山。看看他獨(dú)居的生活:倒著的酒杯、風(fēng)干的還剩一瓣的橘子、咬了一口的梨子,甚至家中還爬過一只螞蟻。
為什么他處理不好母親、妻子的關(guān)系?
他不愛妻子嗎?當(dāng)然不是,不然他不會遲遲不肯簽下離婚協(xié)議。他不愛母親嗎?當(dāng)然不是,不然他不會放下正在打的官司陪著母親坐六天的火車,只為幫母親完成心愿。
那是為什么?妻子張璐提醒丈夫徐伊萬多關(guān)心母親時的對話給出了答案。
張璐:你能不能多陪陪她。徐伊萬:我上禮拜剛?cè)ミ^。張璐:去開電話會議嘛!以后見你媽的時候,能不能把電話放下,你能不能對她好一點(diǎn)?徐伊萬:我怎么對她不好了?張璐:你可不可以抱抱她?徐伊萬:我為什么要抱抱她?張璐:我說的不是真的抱抱她。徐伊萬:你剛才明明說我要抱抱她。張璐:你還記不記得上一次給你媽媽擁抱是在什么時候?徐伊萬:這是一句歌詞嗎,我都四十多歲的人了,我媽一開門我突然抱住她,我媽會以為我爸又活過來了。
發(fā)現(xiàn)了嗎?他很忙,忙到偶爾陪母親的時候都要不停地打電話;他愛著母親,但從來不會表達(dá),連開門后給母親一個大大的擁抱的勇氣都沒有。
對母親是這樣,對妻子更是這樣。影片開頭有個細(xì)節(jié):伊萬待在家里,分居的妻子敲門,他馬上將桌子上兩人的結(jié)婚照蓋住了。他還愛著妻子,但是他不愿讓她知道。
他從不敢說出對母親、對妻子的愛?;蛟S,不只是他,生活中還有很多人都是這樣。
02、那不是爭吵,而是恐懼和憤怒
影片講的是陰差陽錯之下,徐伊萬陪著母親去莫斯科紅星大劇院演出的故事。
路上兩個人一直在吵。為坐飛機(jī)還是火車去莫斯科吵;為家里的密碼鎖還要加個大鐵鎖吵;為要不要辭掉小阿姨吵;為一直打電話會變老年癡呆吵;甚至為徐伊萬要不要吃早飯、要不要再吃一塊紅燒肉吵……
有時,他們吵著吵著,自己也會覺得累了,但是卻怎么也停不下來。引發(fā)他們爭吵的事情五花八門,可是爭吵的模式都是類似的:就是不停地指責(zé)對方。
為什么那么愛的兩個人會一直爭吵?或許那不是爭吵,而是恐懼和憤怒。
母親需要伊萬的關(guān)注、伊萬的愛,但兒子總是很忙,所以她需要不停地搞出點(diǎn)小狀況,需要不停地給兒子嘴里塞吃的,需要站在兒子的對立面,為爭吵而爭吵。
爭吵的背后有恐懼。伊萬從來不對母親表達(dá)愛,母親怕伊萬不愛她了,她怕伊萬像他父親一樣。伊萬也在怕,母親總是對自己的生活指指點(diǎn)點(diǎn),他怕自己沒有自由;母親總是反對自己,他也怕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讓母親傷心。
爭吵的背后有憤怒。對母親來說,伊萬明明可以多花點(diǎn)時間陪自己——工作真的就那么重要嗎?可他為什么不?對伊萬來說,母親明明可以不要那么疑心病、指指點(diǎn)點(diǎn)??伤秊槭裁床唬?/p>
恐懼也好,憤怒也罷,其實(shí)都只是——我要的愛,你沒給我。
03、那不是控制,只是想離你近點(diǎn)
“控制”這個詞,在影片中出現(xiàn)了很多次??赡苡腥丝赐暧捌瑫X得,那個母親就是個控制狂,什么都要管。
她要管自己的丈夫,要管丈夫喝不喝酒、交什么朋友;她要管自己的兒子,要管兒子的身材、幾點(diǎn)大小便、要不要孩子,甚至連兒子的夫妻生活都要管。
明明是愛,為什么非要控制?因?yàn)榭謶帧?/p>
伊萬和母親本來是一體的,后來伊萬長大了,他認(rèn)識到自己是個獨(dú)立的人了,這時候,分離就開始了。伊萬意識到,自己的身體和母親的身體、自己的需要和母親的需要、自己的感受和母親的感受是不一樣的。
但母親覺得伊萬應(yīng)該聽我的,伊萬應(yīng)該和我“保持一致”。母親害怕這種分離,她不愿承認(rèn)兒子長大了,她享受被兒子需要的感覺。
伊萬想要獨(dú)立、分離,而母親需要融合。
當(dāng)母親發(fā)現(xiàn)出現(xiàn)差異的時候,她不是正視和處理這種差異,而是用控制消除這種差異。當(dāng)她發(fā)現(xiàn)伊萬不聽自己的時候,就開始大喊大叫,用生氣讓伊萬讓步,甚至負(fù)氣出走,用行動告訴伊萬,你不讓步可能會失去我。
在這背后,其實(shí)是渴望融合,害怕分離。越是親近的人,越希望對方跟自己一致。從這種一致里,我們找到了特別的安全感。相反,如果不一致,就會有不安。
04、伊萬是個倔孩子,但他終于長大了
在母親眼里,伊萬一直只是個倔孩子,有自己的脾氣;雖然結(jié)婚了,但仍然是個孩子,就像所有孩子在父母眼里只是孩子一樣。因?yàn)樗€是孩子,所以他還需要自己,離不開自己,于是母親有了被需要的安全感。分離的恐懼、他會不會不再愛我了的不安全感,都在這里得到了安放。
當(dāng)他們在火車上偶遇娜塔莎時,母親將其視為威脅,她想護(hù)著伊萬,想讓伊萬遠(yuǎn)離他。但孩子終究會長大。他故意帶著娜塔莎去餐廳吃飯,還故意支開了母親。他討厭母親的控制,想要逃離。
他借著酒意對媽媽說:我真是受夠了和你吵啊吵;我根本就不該上這趟火車,我根本就不該去莫斯科;我要逃離,我要浪跡天涯。
伊萬喝完酒,在火車尾部大喊發(fā)泄,娜塔莎扔掉了自己的戒指,而他不敢。他猶豫了幾次,終于還是沒有扔掉戒指。是的,他做不到,他放不下妻子,他放不下母親。
伊萬在火車頂凍了一宿,他又回到了母親的控制之下,然后兩人再次發(fā)生了爭吵。伊萬一吐積壓多年的怨氣,不停地指責(zé)母親的教導(dǎo)、強(qiáng)迫癥、疑心病,甚至將父親的死亡歸因于母親的控制。
那一刻母親真的受傷了。她打了伊萬一巴掌,離開了兒子。
伊萬開始追,當(dāng)他在漫天大雪的森林找不到媽媽時,他也害怕了,他怕真的失去母親。當(dāng)他看到母親時,釋然了。他開始道歉。兩個人第一次平心靜氣敞開心扉地聊天,談爸媽的愛情,談父親的家暴。
他們談到了7歲的伊萬對媽媽說:“媽媽,等我長大了,我來保護(hù)你?!彼麄冋劦搅四且豢?,媽媽就告訴自己:“我這一輩子,就是為你而活著。”
當(dāng)兩人抱在一起的時候,和解發(fā)生了。從那一刻起,母親眼里的伊萬長大了。
05、一場值得的冒險
伊萬和母親后來經(jīng)歷了熊的襲擊、輪船上的婚禮、錯過的火車、以及熱氣球之旅,最終到達(dá)莫斯科紅星大劇院,完成演出。
最后,伊萬把一切都告訴了媽媽——沒有想象的那么難,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,他說那種感覺真好。伊萬和妻子也達(dá)成了和解,雖然他們還是離婚了,但是他們理解了彼此,都會記得彼此之間的美好。
六天的旅行,伊萬經(jīng)歷了一場冒險:他有了勇氣對母親、妻子說出自己的愛;他發(fā)現(xiàn),把自己的困難、感受告訴別人并不難;他理解了母親的控制。
六天的旅行,對母親來說也是冒險:她不再害怕兒子長大,不再控制兒子,她明白兒子是個成年人了,她不再需要為兒子而活了。
這六天的旅行,伊萬和母親都明白了:每個人都是獨(dú)立的個體,每個個體都應(yīng)該是完整的;愛不是控制和索取,愛是接納和尊重。
有人形容中國家庭的典型表現(xiàn)是:缺席的父親、焦慮的母親、有心理問題的孩子,也有人概括為“熱鍋上的螞蟻”。為什么在中國家庭里,代際之間總是界限不清、糾纏不斷,總是控制反控制,父母總是操不完的心,以致家庭成為了沒有硝煙的戰(zhàn)場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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