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次體驗到,對孩子而言,父母離婚雖可怕,但不至于一定受創(chuàng)。
一定會受創(chuàng),而且是重創(chuàng)的情況是——在離婚過程中,和離婚后,父母讓孩子在心理上選邊站,讓他們做出世間最難的選擇。
為什么對一個人,尤其是對孩子而言,在父母之間選邊站,在心理層面上必須擁護(hù)一方恨另一方,是世間最艱難的選擇?可以參考我之前的文章 “基本沖突”—內(nèi)在父親和母親的沖突
我決定把自己觀察到的離婚case中,孩子心理受創(chuàng)嚴(yán)重的幾種典型情況:
一、世間最艱難的“選邊站隊”
父母離婚,孩子跟父母中的一方生活,比如說跟母親(這種情況也相對較多)。這位母親離婚后長期跟孩子抱怨父親——他的不負(fù)責(zé)任,他的不管不顧,他的花心,他的缺席.......
孩子會怎么樣?我觀察到的最常見的情況是什么?——是的,孩子首先會恨父親一段時間,可能幾年,可能十幾年。但到了一定階段,ta會開始怨母親,并試圖遠(yuǎn)離。
ta遲早有一天會意識到:母親曾經(jīng)把ta作為一個情感容器,承載了許多許多她自己因為離婚而消化不了的情緒。如恨,如委屈,如悲傷,如絕望,如未完結(jié)的愛......
遲早有一天,這個孩子的內(nèi)心也會溢滿這些情緒,ta不再能裝得下,ta為了自我保護(hù),只能選擇離開。
還有一些孩子,在其生命中的某一天,會突然發(fā)現(xiàn):其實(shí)ta對父親,甚至對男性整體的恨和不信任,其實(shí)灌注了太多母親的色彩。有些甚至?xí)腿话l(fā)現(xiàn):自己的父親,如果用獨(dú)屬于自己的眼光來審視,遠(yuǎn)遠(yuǎn)沒有母親說的那么壞,那么窩囊,那么不管不顧。
也就是說,孩子的心智,總有一天會在與母親的心智融合中分化出來,那一天他們會感到自己對父親,對成年男性的負(fù)面觀感,有可能是受到了母親的欺騙,起碼是被嚴(yán)重夸大.......
那種混亂感,困惑,和接下來的憤怒,會讓ta渴望遠(yuǎn)離這本就屬于父母的戰(zhàn)場。
離婚后很多孩子跟隨母親。而女性,也的確是一個弱勢的社會角色,所以我在咨詢中觀察到上面這種情況較多。
但我同樣也看到過離婚后,孩子跟隨父親,而父親不斷地向孩子抱怨指責(zé)母親,而使得孩子異常困惑的case.
你可以說,這種困惑,尤其是對女孩子而言是非常疼痛的。因為她要從女孩蛻變成女人,必須要在一定程度上“認(rèn)同”(identify)自己的母親。
所以她們要忍受什么?她要忍受自己身體和性格的一部分日益變得像母親,但選邊站在父親那里的那部分自己,又要時常厭棄,嫌惡自己越來越像母親的這一面——那是一種怎樣的撕裂!
同理,被母親灌注了太多對父親憎恨的男孩,也要承受這種撕裂之痛。
所以他們中很多人腸胃出問題,或者罹患其他心身疾病,就是因為受不了這種內(nèi)在撕裂。
二、與第三者“其樂融融”
離婚跟第三者有關(guān)的情況。離婚跟第三者有關(guān),對孩子而言,或多或少會受到創(chuàng)痛。
但是在我的臨床經(jīng)驗中,最痛苦的情況是——這個孩子,在某種要求下,必須要與第三者“和睦相處”,或者定要“其樂融融”——有時生活在一起還不夠,還要“其樂融融”。
我相信這是最難以做到的“其樂融融”。
不止一位來訪者告訴我,哪怕他們對這位第三方本沒有什么,但在自己父母(不得不說,更多情況下是父親)的“其樂融融”的強(qiáng)制要求下,他們變得“連宰了這第三方的心都有”。
這種來訪者,最大的特點(diǎn)是:一直生活在待發(fā)而未發(fā)的憤怒之中。在憤怒和抑制憤怒的沖突之中,消耗了歲月,消耗了那本應(yīng)放在自己事業(yè)和愛情之中的潛能。
實(shí)在可惜。
三、離婚后的傳聲筒
有來訪者告訴我:“父母離婚不可怕,可怕的是在他們離婚后,我要在他們中間傳話”
“跟你爸說,這個月生活費(fèi)要打過來??!”
“跟你媽說,讓她別把我房子給賣了,她沒腦子的!”
“你爸有女朋友了吧?”
“你媽有沒有找男的?”
“你要去國外讀書?找你爸去要錢?。 ?/p>
“你媽現(xiàn)在過得瀟灑,你去跟她商量”
.......
我在咨詢中看到,其實(shí)很多夫妻,在離婚后依然還有情感上未切斷的連接,這種情感中有嫉妒,有酸楚,有思念,有悔恨.......這些情感連接,經(jīng)常用物質(zhì)和財產(chǎn)交接來維系,由孩子來代為傳遞。
但是我真想對這些成年男人和女人說一句:請你們對自己的情感負(fù)責(zé),請你們用自己的智慧和擔(dān)當(dāng),來完成自己未完成的情緒。
有一位父母離婚的朋友,曾告訴我一個夢:夢中一男一女正在打架,而ta的臉,分別緊緊黏在他們兩人的肚皮上——這對男女越打越遠(yuǎn),而ta的臉,也隨著越撕越裂.......
這是一個噩夢,我相信你不用成為精神分析師,也知道這夢的含義,和個中所含的扭曲和疼痛。
四、 結(jié)語:
今天我說了不少,其實(shí)我不想做那種“呈現(xiàn)問題+解釋問題+解決問題”一條龍的大型商業(yè)心理學(xué)公眾號,我對此不感興趣。
但是即便如此,我也想吼那么一嗓子:嘿,做夫妻的,做父母的,拜托你們和孩子之間有點(diǎn)邊界,拜托你們也把他們視為人,拜托你們在自己的感情中出了問題,就在自己這一代人中間來完結(jié),好嗎?
孩子是你們生的,但ta并不屬于你們。他們生而為人,有自己的眼睛,自己的心,也有自己的權(quán)利去感知自己的父親和母親。你如果恨你的前夫,去找你的閨蜜傾訴;你如果怨你的前妻,去找你兄弟喝酒;如果你們有未完結(jié)的情緒,兩人勇敢地再出來談?wù)劇獎e折騰孩子好咩?
這樣,也算是為我國的心理咨詢事業(yè),做了一份貢獻(xiàn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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