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今年 45 歲,是一個離異十多年的單身女人。
目前我在 W 城的一家裝潢公司做財務(wù)工作,月薪 6000 左右。在這個江南發(fā)達城市,名下有兩套完全屬于個人的房子,無貸款,略有積蓄,日子也算過得馬馬虎虎。
我的情愛故事并沒有很強的代表性,只是人生在世,各人各活法,和大家分享一下。
當初離婚,是因為前夫好賭,讓我看不到生活的希望。
其實,本質(zhì)上,我是個貪圖享樂只能同享福不能共患難的主。一旦我覺得離自己想要的舒心生活相差甚遠時,我就會選擇逃離。前夫的賭博,正好給我創(chuàng)造了一個非常合適的離開理由。
我在家排行老三,上面還有哥哥姐姐,家境比上不足,比下有余。
小時候的我,對學習實在興趣一般。后來勉強上完高中,考了個財會專業(yè)的大專。
畢業(yè)后,我就近在 C 城找了份工作。記得那時月薪加上獎金,平均每月 1000 都不到。我把工資全部花在了打扮和吃喝玩樂上。
期間我曾談過幾次短暫的戀愛,但對方條件都很一般,我沒有想結(jié)婚的欲望。
轉(zhuǎn)眼到了 2003 年,我快 30 歲時,認識了前夫。他是我在公司附近新開的迪廳里認識的。
他是附近的拆二代,家中唯一的兒子。據(jù)說當時他家光拆遷款就拿了近 100 萬,還有三套房子。100 萬,那是妥妥的一筆巨款?。∧菚r,當?shù)刈詈玫臉潜P,商品房價格在每平 2000 勉強出頭。
我這個人,讀書不行,但文藝方面還有點小天賦,唱歌跳舞都還不錯。我在迪廳蹦跶時,經(jīng)常會不經(jīng)意成為某一圈的領(lǐng)舞人。節(jié)奏感和動作比較吸引人,前夫就是因為這被吸引住了。加上我的長相也還馬馬虎虎,雖然五官一般,但勝在皮膚白,個子嬌小身材玲瓏有致,且我喜歡打扮。
前夫?qū)W歷不高,初中畢業(yè)后上了個技校,學的汽修專業(yè)。但勝在長相不錯,何況家境比我家好得不是一點點。
我和前夫脾氣倒也相投,談了不到一年,我倆就結(jié)婚了。
我們結(jié)婚后,平時上班時,各自上班。下班后經(jīng)常一起看電影、逛街,遇到新鮮的娛樂活動也會一起去試一試。前夫?qū)ξ艺嫘牟诲e,給我花錢尤其大方,我基本過上了想要的那種生活。
但這種好日子并沒持續(xù)太久。
兒子四歲時,一個偶然的機會,我發(fā)現(xiàn)前夫在網(wǎng)上賭足彩。聯(lián)想到最近兩年他給我花錢越來越小氣,我多了個心眼。
隨著事情的一點點挖掘,我才知道,自己以前真是心大得可以。拆遷房私底下已經(jīng)賣了一套,用來還賭債,前夫爸媽的退休金基本也用來堵窟窿了。
原先三套房,老人和我們各住一套,還有一套出租,全家四個人都有工資,就只要養(yǎng)個小朋友,手頭一直很寬裕。如今,被前夫這么一折騰,捉襟見肘。一想到未來,我就很害怕。
兒子五歲時,我正式提出了離婚。前夫除了好賭,其他倒也不壞,也沒怎么糾纏。我倆就此分道揚鑣。
兒子本來歸他撫養(yǎng),但考慮到當時他的處境,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,就暫時由我?guī)е?,他每個月出 500 元的撫養(yǎng)費。
我?guī)е?3 萬塊私房錢和兒子離開了家。
后來我來到了 W 城,進了現(xiàn)在這家公司。開始時,我租房住,讓我媽來這里幫忙帶孩子??蓳瘟艘荒甓啵?jīng)濟上受不了了,因為我的工資根本撐不起三個人的生活。兒子的撫養(yǎng)費,前夫就給了半年多,后來就沒了,我也懶得問他要,要不要得到還難說,再就是每個月 500 也起不了太大作用。
最辛苦的時候,我額外接了三家單位的活,這樣手頭才略有剩余。但實在太累了,尤其到了月底和年關(guān)的時候,真的忙得像陀螺似的連軸轉(zhuǎn),腸胃不好了,脊椎也疼,睡眠嚴重缺乏,整個人憔悴得不要不要的。
有一天照鏡子的時候,我被自己嚇了一大跳:這個中老年婦女真的是我嗎?這樣的生活就是我離婚后想要的?和離婚前都沒法比!
我思來想去,覺得還是讓媽媽帶著兒子回老家生活比較好。這樣一來,還有爸爸可以幫忙,房租也可以省去一部分。何況,我一個人在 W 城做事容易放開手腳些。至少,可以有精力找個靠譜的男人,適當減輕我的經(jīng)濟壓力和負擔。
經(jīng)??吹揭恍┪恼吕镎f:女人不要老想著靠別人,尤其男人。我們要努力提升自己,讓自己變得優(yōu)秀起來。你若盛開,蝴蝶自來。
說心里話,我也想啊??晌疫@個人,智商不夠,能力一般,又怕吃苦受累,又想掙錢,也就只有走靠男人這條路了。
媽媽帶著兒子回老家以后,我就趕緊把自己收拾打扮起來,不僅辦了健身卡,還去了美容院。順便還花了點錢到婚介所報了個名,也嘗試通過各種方式、渠道去認識人。
婚介所真的不好多評價。去看的人檔次普遍不高,年齡偏大,反正我遇到的能看上眼的不多,倒是應(yīng)老板娘所托,做了幾次婚托。幾次三番下來,我也沒了信心。
想通過自己認識人也很難,反正就這么兩三年下來,連談個戀愛的機會都沒有。大多數(shù)喝杯咖啡或吃頓飯就沒了下文。
這時,媽媽打電話和我說,哥哥嫂子對我有意見了。說是家里還有孫子,憑什么奶奶不帶孫子,光帶外孫???還要倒貼我。的確,我給的每月 600 塊生活費能干嘛呢?
哎,一分錢難死英雄漢。于是,掙錢成了我的當務(wù)之急。
這時候,老林闖進了我的生活。
和老林的認識頗具戲劇性,挺像小說里的故事情節(jié)。
那時正值夏天。 那天老林頭戴安全帽,身上灰撲撲的,一臉一身的汗,整一個黑黝黝的壯實農(nóng)民工形象出現(xiàn)在我們公司的大廳。
他啥也沒說,直接往會客室的沙發(fā)上一坐,自顧自地吹起空調(diào)來。
前臺小妹竊竊私語,說現(xiàn)在的農(nóng)民工素質(zhì)真低啊,蹭空調(diào)蹭得如此理直氣壯,目中無人。她想叫他走,但又有點不敢。
我正好從外面回來,看到他,突然心里莫名涌起一陣同情。我一邊勸著前臺小妹,一邊把手里的礦泉水遞給了他。
老林也不客氣,一把接過去,猛灌了幾口:“吳總這里的職員,對待客人態(tài)度不行?。 ?/p>
吳總,就是我們公司的老大。想不到他竟然和吳總認識,更沒想到的是,他還是我們公司的合作對象。
后來我才知道,老林因甲方所托,想找個裝修公司弄個樣板房,經(jīng)人介紹認識了吳總。那天他正好從工地上考察過來,碰巧經(jīng)過公司,就想進來看看,順道和吳總談?wù)剺影宸康氖隆?/p>
沒想到,我的無心之舉救了個單子。
老林對我的印象很好。后來兩人會時不時聯(lián)系。
后來我知道了老林是施工隊的老大。他十六歲就出來打工,后來憑著自己的吃苦耐勞和聰明才智,慢慢組建了自己的施工隊,到現(xiàn)在的 W 城,他的隊伍已經(jīng)頗具規(guī)模。
老林老家在徽城,離這里很遠。老婆孩子都在老家待著,他就逢年過節(jié)回去一趟。
我曾問過老林,干嘛不帶著家人一起出來。他說他常年東奔西走,影響孩子的上學,對孩子教育不好。反正他們那里,像他這樣的情況不少。
后面的事不用多說,我瞅準機會,把老林拿了下來。
他給我重新租了個公寓,我們過起了同居生活。
這種在外打拼的男人,其實最戀家。我摸著他的心理,根據(jù)他的喜好,把公寓弄成了他喜歡的樣子。
那段時間,老林和我如膠似漆。他有交際時,還會把我?guī)稀?/p>
他那個年齡階段的人,大都喜歡聽鄧麗君的歌,而這恰好是我的長處?!短鹈勖邸贰ⅰ逗稳站賮怼?、《小城故事》等,尤其是《路邊的野花不要采》每次必唱。他和他那幫朋友總是起哄,野花就要采,不采白不采,不然就采不到我了。
后來我也習以為常,配合他們搞笑一番。他們的生活,除了掙錢,也就沒多少特別的樂趣了。
有了老林的援助,我手頭寬裕了不少。那年回家,我給爸媽封了個一萬八的大紅包,給侄子封了個八千的紅包,還買了禮物給他們。瞬間,哥哥嫂子的語氣和臉色都不一樣了。
這次回家,更加堅定了我撈偏門的想法。
節(jié)后和老林重聚時,我故意在他面前吐槽春運回家的不容易。老林聽后,說了句“是難為你了”。隔了一個禮拜,他給我買了輛紅色的福特嘉年華,不到十萬塊錢。
后來,我發(fā)現(xiàn)老林花錢都喜歡花在刀刃上。譬如有時為了和甲方談成合作,他會把大頭的利益讓給甲方負責人。譬如,一個工程凈賺 50 萬,他會把一半的利潤貢獻出去,還要拿出一部分給下面的人打點,自己賺個三分之一左右。
正因為他大方,所以工程款到賬比一般人快得多。人緣、工程項目都進入了良性循環(huán)。
對我也是如此。給我買車以后,他半年基本沒給我額外的零花錢。他還經(jīng)常和我說,要精打細算,要居安思危。
在他的影響下,我也動了存錢買房的念頭。
房租一年后到期。房東準備收回,正好有人想買,價格 18 萬。房東覺得這個價格可以了,準備賣掉。
離搬家還有一個星期時,老林那天沒出去應(yīng)酬,我特意在家燒了幾個他愛吃的菜,倒了點酒。兩人回憶往昔,竟生幾許唏噓。
后來說到這公寓里的裝修,花了我很多心思,老林不知是酒喝多了,還是動了感情,眼睛紅紅的。弄到后來,兩人抱頭痛哭,舍不得離開這里。
第一天一早,老林打了房東的電話,把公寓買了下來,送給了我。當然,我也象征性地拿了三萬塊錢。
你們也許會問,干嘛不把老林拿下,自己翻身上位?我其實也考慮過,現(xiàn)實是不可能。
他老婆很賢惠,為他生了兩個兒子,在家任勞任怨照顧他父母。而我,除了能給他提供點情緒價值,長相稍微出色一點,并無其他優(yōu)勢。他是個孝子,他父母那關(guān)就過不了。
看清了現(xiàn)實,我就把他定位成我的顧客。讓顧客滿意,是服務(wù)行業(yè)最大的宗旨。我把自己求財?shù)男乃?,轉(zhuǎn)化成對他的細心照顧。
跟著老林近三年,我收獲了不少。房、車都有了。后來老林離開 W 城時,還幫我搶到了一套特價房,才 5000 一平米,有 106 平。當然,他又贊助了我部分首付。
我的生活因為老林上了一個臺階。
2016 年,老林有事經(jīng)過 W 城,我們又見了一次。走之前,他還給了我一萬的紅包。得知我還是一個人,他勸誡我,叫我有機會就找個好點的男人過日子,一個人太辛苦了。而他,如今的工程大權(quán)基本交給兩個兒子了,他就在老家和老婆含飴弄孫。
我想起來,老林也已經(jīng) 55 歲了。
老林離開后,我又陸續(xù)接觸了老張、老劉、老朱……我也記不清到底有多少人了,反正短則一個禮拜,長則大半年,竟沒有一次時間長過老林的。我從原來的批發(fā),變成了零售。
我也因此練就了一點本事,和一個男人接觸不用三次,就能基本判斷這個男人脾氣如何,人品如何,收入如何,是否大方,家里老婆如何。一般那種不易分手的,再好我也不要。
我一直奉行著:只求能拿的財。不求情,不求愛,更不求事。
這么多年,靠著這個信條,竟從未濕過鞋。
慢慢地,我也積累了一定的家業(yè)。后來我把公寓賣掉,再湊了點當首付,又買了個中套。就變成了現(xiàn)在這個境況。
這樣看來,我這個撈偏門貌似還挺不錯,除了缺老公,其他都還行。其實,大家只看到賊吃肉,沒看到賊挨揍。
1、當初和老林一起,他有時不順心,就朝我發(fā)火。我哪能有自己的性格,只能像小媳婦一樣受著委屈,還要低聲下氣安慰他。他一喝高就要我唱歌,有時要唱幾個小時,直到他酒勁過去呼呼大睡,而我已被他折騰得精疲力盡。我得像老媽子一樣照顧他的飲食起居,學會了燒他愛吃的菜。想想對自家兒子都沒這樣好過。
2、這么多年,也沒接兒子來 W 城住過,都是我抽空回家看他。好在兒子還比較懂事,考了個不錯的高中。我其實挺想他暑假過來玩玩,但又怕風言風語傳到他的耳朵里,傷害到他。
因為經(jīng)歷的男人比較多,所以身邊有些人給我起了個外號,叫“公交車”。說是只要錢給夠,誰都可以上。
開始聽了,我還想找那些散布謠言的人撕。后來想想算了,因為我越在乎,她們越起勁。若不關(guān)注,時間長了,自然就淡下去。
這不,當年說得最起勁的那幾個女人,如今會酸溜溜地說:“慧姐,還是你有本事。你看你現(xiàn)在的日子和我們相比……”的確,她們拿著不高的工資,還要為家里分擔開支,日子過得挺拮據(jù)。每次聽她們這么說,我只是笑笑。
3、因為經(jīng)歷的男人多了,我對男人很難再產(chǎn)生真正的感情。我習慣性地在交往過程中考慮得失、性價比。行事風格一下子很難改變。
現(xiàn)在的男人不傻。他們也知道你是屬于過日子的,還是玩玩的。
40 歲那年,我接觸了一個基層公務(wù)員。人各方面還可以,但因為他有一個兒子要養(yǎng),普通公務(wù)員工資也不高,行為做事相對比較摳摳索索。我圖他是國家工作人員,旱澇保收。
有一次,因為去水果店買的水果多了點,他付錢時念叨了幾句。我一想到以前那些男人,哪個不是讓我隨便買啊。他讓我很不爽,回來以后就分了。
后面接觸的人越發(fā)差勁了。我也斷了再婚的念頭。
如今的我,也不想大費周折了。就想著退休以后,把 W 城的房子賣掉,回老家換兩套,兒子一套,自己一套。有空就帶帶孫子什么的,頤養(yǎng)天年也不錯。
珍惜所有,正視自己的欲望,享受能夠享受的,坦然接受自己的瑕疵,盡力把屬于自己的生活過好。
卯叔評論:
按照我以前,我會把這樣的女主罵個半死的,但是慧嫻這么坦誠真實,以及漸漸地我發(fā)現(xiàn)現(xiàn)實中像她這樣的女人也著實不少,所以我也在思考:
這是不是現(xiàn)代社會滋生出的一種新生活方式呢?
在古代,哪怕是在上個世紀,這種生活方式都是很難的,為什么呢?你想想,一個靠“野男人”給錢養(yǎng)活的女人,她會被周圍人唾沫星子淹死。我小時候就見過這樣的女人,我記得,我們小孩子遠遠見到她,都躲一邊去,生怕被她的“晦氣”沾染。
現(xiàn)在大家都生活在城市的水泥森林里,干多少“壞事”都沒有人知道,就算知道,也沒有人再多管閑事。所以現(xiàn)在這樣生活,輿論壓力、精神壓力要小得多。像慧嫻,相信她周圍的熟人、親人,大多數(shù)都不知道她這樣劍走偏鋒。
其實無論是過去還是現(xiàn)在,這種生活方式,最需要考慮的都不是當下,而是老了以后。
比如過去的青樓女子,年紀稍長點,也是要找人嫁了過傳統(tǒng)生活的,假如一直不嫁,就算有養(yǎng)老錢,我覺得老了以后最痛苦的莫過于沒有社交生活,孤獨終老。其實不用考證誰,看看張愛玲就知道,她老了以后獨居,死了一個星期才被發(fā)現(xiàn)。當然,張愛玲是小說家,她愛看書,喜歡獨居,所以別人以為她不幸福,或許她自己還覺得很享受呢。
我一直勸誡離婚、單身女人要趁早為年老時打算,其實我想的就是,一般女人像張愛玲那樣,可受得了?
如果受得了,又有足夠的經(jīng)濟實力,孤老一生,也未嘗不可。
當然有人說,像慧嫻這樣,她也有自己的孩子啊。
但我不認為她可以指望自己的孩子——因為像她選擇這樣的生活方式,是不可能培養(yǎng)出孝順孩子來的。
她的孩子,也多半會像她那樣年輕只顧自己享受,她病痛時指望孩子能在身邊?最好別抱這種期望。
不過晚年社交的問題,仿佛已經(jīng)可以解決:
有網(wǎng)絡(luò)。
只要習慣了網(wǎng)絡(luò)社交,這種生活就可以一直繼續(xù)下去嘛,至少生活不會無聊至死。
以后應(yīng)當還會有智能機器人。
但是,無論科學技術(shù)怎么發(fā)達,情感的慰籍和精神的滿足,“技術(shù)”永遠是無法幫助實現(xiàn)的,而,這才是幸福的源泉。
就是說,要有人愛你,尊重你,感恩你。越是年老,越需要這些。
我相信張愛玲不懼老年孤獨,不僅是她本身享受獨處,更在于她為社會做出了自己的貢獻,她無兒無女,但她的作品一直受人喜歡,這是她最大的情感慰籍和精神滿足。
所以,說到底,人的一生,還是要有付出與貢獻的,一味的索取,是不會得到真正幸福的。
這么看來,生活方式并不重要,年輕時貢獻自己的力量、為社會發(fā)光發(fā)熱,才是根本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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